说攀附

大搞形式主义，大兴攀附之风，对于扎扎实实搞两个文明建设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攀附者，攀龙附凤之简称也。

攀龙附凤之风，是封建社会一种恶习。一个人社会地位低下，要出人头地，在社会上取得一定的地位，具有一定的知名度，不是靠自己扎扎实实地去奋斗，而是靠攀附达官贵人或社会名流来达到此目的，这种攀附之风，在封建社会是愈演愈烈，尤其是儒林之中，此风更盛。读清人吴敬梓著的长篇小说《儒林外史》，即可以看到这种攀附闹的笑话。该书第三回“周学道校士拔真才，胡屠户行凶闹捷报”最精彩之处固然是为范进听到中举的喜讯后喜极成疯和他的岳父大人胡屠户那一巴掌把他打得醒过来；但范进醒来后，张乡绅来贺时攀附为“世弟兄”，此后又有许多人来奉承这位新科举人：“有送田产的；有人送店房的；还有那些破落户，两口子来投身为仆。”那一场攀附新科举人的闹剧，真是值得玩味。当然，世人共知的曹雪芹所写的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喜剧，也写尽了穷亲戚攀附贵人的人生世态。

当今社会，算是进入社会主义新时代了，可是封建社会盛行的攀附之风不见止息。最近一件亲历之事颇使我震惊，也让我大开眼界。

前不久，我和北京文学界、新闻界的一些朋友应邀到四川绵阳参加一个文化活动。这个活动内容很丰富，既有庆祝绵阳市文化艺术中心暨沙汀文学艺术院落成，还有为纪念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20周年而举办的“广场文化周”，其中包含了三个学术活动。我主要是去参加女作家田碧芳的新都市小说研讨会的。绵阳市党政领导对文化的重视和对文化的投入令人赞许，文化艺术中心大楼的建设也值得赞叹，广场文化周的举办也是成功的。但是，其中有一次活动即《红楼梦》曹周本出版座谈会却令人瞠目，叫人开眼。绵阳有位周玉清女士，写了本《红楼梦新续》，十年前由团结出版社出版，也曾送过我一册，作为《红楼梦》的一种续书，当然是可以的，而且续得也还不错。但不知哪位高人出了个馊主意，不久前让周女士把续书改了改，变四十回为三十九回，又增添了若干篇幅，与曹雪芹的原著八十回本合印在一起，由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作者署上曹雪芹、周玉清两位，称之为《红楼梦》曹周本。这种攀附死去数百年名人的做法就有点荒唐，有点可笑了。有天上午，我们应邀参加文化周活动的各路人马都被分到新落成绵阳市文化艺术中心大楼的礼堂，参加纪念三中全会召开20周年座谈会。会后，又都一律被留下来参加这个对我们有点突然袭击的“《红楼梦》曹周本出版座谈会”。因为会前我们并没看到书，我们对此种做法并不赞同。于是，就各尝一次被强拉去当“托儿”的滋味。当然，收获还是有的，我在会上读到一份材料，那是周玉清女士撰写的《〈红楼梦新续〉曹周本〈红楼梦〉等书出版前后情况》，材料中列举各位名人专家对曹周本的高度评价，其中有一款颇有意思，好评者“全国著名诗人”（姓名略去），“其父亲李笠是大画家”，“父之友人有瞿秋白、齐白石、徐悲鸿、张大千、丰子恺等”。这种由某诗人之父之友拐着弯来抬高自己身价的做法在攀附法中实在有所创造、有所发明，真是令人眼界大开。

当然，在当今的儒林中，大搞攀附者绝不仅此一例。所谓《红楼梦》曹周本的攀附法，以及上面列举的拐着弯的攀附只不过“有所创造”高出些罢了。